“先让我喘口气。我像个疯子一样从药房一直跑到了你家。”
“为什么?出什么事了?快告诉我!”
“我是和玛丽亚姆一起走的。我们到药房的时候,赛义德正站在门口,他冲我点了一下头。你知道玛丽亚姆有多狡猾吗?!她说:‘英俊先生有事要找你。’我说:‘不可能。他找我干什么?’然后我没理他,继续往前走,但他追上我们说:‘打扰了,艾哈迈迪小姐,你能不能进来一下?我需要和你谈谈。’你的烦恼的哈吉那时候脸红得就像甜菜根。我紧张坏了,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向爱管闲事的玛丽亚姆解释。于是我说道:‘哦,我是不是忘记拿我爸爸的药了?它们准备好了吗?’但那个白痴只是站在原地瞪着我。我没有等他回话,就立刻向玛丽亚姆道了歉,告诉她我忘记了给我爸爸拿药。然后我向她道别,说明天学校见。但‘爱管闲事小姐’可不打算放弃这个好机会,她说她不着急,可以陪陪我。”
“我说得越多,她就越怀疑。她又说她也忘记了要买一些药,就和我一起进了药房。幸运的是,那时候烦恼的哈吉终于聪明起来,搞清楚了状况。他把一个药盒和一个信封放进一个袋子里,说那是药方和药品,让我一定要把它们交到我爸爸手里。我立刻把袋子塞进我的书包里。当时我真害怕玛丽亚姆会把它从我手里抢走。我发誓,她一定有这种念头。你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好打听的人。尤其是现在,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谈论赛义德。有半数女孩认为她们经过药房的时候赛义德看的是自己。现在等着瞧她们明天会给我编出什么故事来吧。不管怎样,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出药房,跑到了这里。玛丽亚姆这时候应该还在那里买牙膏呢。”
“太可怕了!”我说道,“现在她一定更疑心了。”
“好了!她已经知道我有事情在瞒着她了。那个愚蠢的赛义德竟然把所谓的药方放进密封的信封里!你有见过药剂师把药方放在信封里的吗?玛丽亚姆也不是白痴,她几乎要用眼睛把那个信封看穿了,所以我才这么害怕,赶紧跑了。”
随后几秒钟,我像尸体一样躺在床上,脑子里一团混乱。但我突然想起了信封,便一下子跳起来。
“把那封信给我!”我说,“但首先,去开门看一下,确保没有人在外面,然后把门紧紧关上。”
我从帕尔瓦娜手中接过那封信的时候,两只手一直在颤抖。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,我却没有勇气将它打开。他会写些什么?除了一声含糊的问候以外,我们还从没有说过话。帕尔瓦娜像我一样兴奋。就在这时,母亲走了进来。我迅速把信封塞到被子下面。我们全都坐得笔直,一言不发地看着她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母亲狐疑地问。
“没事!”我慌张地回答。
但母亲的眼神里仍然充满了怀疑。帕尔瓦娜再一次给我解了围。
“没什么,”她说,“您女儿太敏感了。她对什么事都是小题大做。”然后她转向我说:“就算是你的英文成绩不好,那又如何?去他的吧。你妈妈和我妈妈可不一样,她不会因为这种事骂你。”她又看着母亲说:“对不对,萨迪吉太太?您会责备她吗?”
母亲惊讶地看着帕尔瓦娜,翘起嘴角说道:“我能说什么呢!你的成绩不好又算什么。实际上,你全都不及格才好呢。那样你就会好好去上缝纫课了,那才是最重要的。”然后她把茶盘放到帕尔瓦娜面前,走了出去。
我们静静地对视了几分钟,然后一起放声大笑。帕尔瓦娜说:“傻丫头,你怎么这么笨?你那副样子,任凭是谁看到了都会知道你没动好心思。一定要小心一点,否则我们可就要露出马脚了。”
兴奋和焦虑让我都快吐了。我小心地打开那只白色信封,同时又竭尽全力不把它弄坏。我的心跳就像一柄大锤一下下砸在砧铁上。
“哦,快点!”帕尔瓦娜不耐烦地说,“快看看!”
我打开信纸,几行美丽的字迹出现在我的眼前,我又是一阵昏眩。我们迅速看完了信,那上面其实只有几句话,然后我们又对视了一眼,不约而同地问道:“你看懂了吗?上面都写了什么?”我们把它又读了一遍。这一次,我们平静了一些,终于能看懂那些字句了。
愿你的身体永远不需要医生的碰触,
愿你的美妙永远不会受到伤害。
然后就是问候语,还有询问我的身体状况,希望我能够早日康复。
多么彬彬有礼,多么美丽动人啊!从他的字迹和文法中就能看出来,他是一个读了很多书的人。帕尔瓦娜没有逗留太久,因为她并没有和她的母亲说过会来看我,而且我也没有太多心思招待她。我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,感觉不到自己的肉体,好像只有我的灵魂飘浮在空气中。我甚至能够看见自己就躺在床上,睁着双眼,嘴角翘起,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,那封信就被我按在胸前。有生以来第一次,我开始后悔自己太多次许愿代替扎丽死去。生命是多么美好啊。我想要拥抱整个宇宙,用力亲吻它。
白天的时间就在我的狂喜和幻想中过去了,我都没有注意到夜晚已经到来。我的晚餐吃了什么?有谁来过?我们说了什么?我都不记得了。到了午夜时分,我打开灯,将那封信读了一遍又一遍。我将它按在心口上,做了一个又一个美梦,直到清晨。我的直觉告诉我,一个人一生只会有一次这样的体验,而且它只会发生在十六岁的时候。
第二天,我急不可耐地等待着帕尔瓦娜的到来。我坐在窗前,盯着前院。母亲在厨房和主屋之间走来走去,能够看见我,于是她比画着手势问我:“你想做什么?”
我打开窗户说:“没什么……我觉得好无聊,只是想看看街景。”几分钟以后,我听到了门铃声。母亲嘟囔着打开门。当她看见是帕尔瓦娜时,就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:原来你等的是她。
帕尔瓦娜跑上楼,把书包扔到屋子中央,努力用一只脚把另一只脚上的鞋踩下来。
“快进来……你在干什么?”
“这该死的系带鞋!”
终于,她把鞋脱了下来,走进房间坐好说道:“让我再看一遍那封信,其中有些地方我忘记了。”
我把藏着那封信的书递给她,说:“和我说说,今天你看见他了吗?”
她笑着说:“是他先看见了我。他正站在药房前面的台阶上,就像以前那样东张西望。现在整个城市的人肯定都知道他在等什么人了。我一到他面前,他立刻就向我问了好,这一次他的脸不红了。他问我:‘她怎么样了?你有把信给她吗?’我说:‘我给她了,她很好,还向你问好。’他长舒了一口气,说他一直很担心你会因为他而感到不安,然后他有一点着急地问:‘她没有写回信吗?’我告诉他,我不知道,我把信给你就走了。现在,你打算怎么做?他还在等待回音呢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我应该给他回信?”我紧张地问。“不,这不合规矩。如果我这样做了,他也许会认为我是个不知羞耻的女孩。”
就在这时,母亲走进来说:“你的确是很不知羞耻。”
我的心一沉。我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我们的对话。我看着帕尔瓦娜,她也显得很惊慌。母亲放下给我们拿来的一碗水果,坐了下来。
“你终于认识到自己不知羞耻了,这很好。”她说道。
帕尔瓦娜迅速恢复了镇静,说道:“哦,不,这不算是不知羞耻。”
“什么不算是不知羞耻?”
“是这样,我对我妈妈说,玛苏梅想要我每天都来看她,这样我就能告诉她每天的课程。玛苏梅刚刚说的是,我的妈妈也许会认为她真的很不知羞耻。”
母亲摇摇头,又警惕地看看我们,然后才缓缓站起身,走出去关上了屋门。我示意帕尔瓦娜保持安静。我知道母亲就站在门后偷听我们说话。于是我们开始高声谈论学校和班级里的事情,以及我已经落下了多少课程。帕尔瓦娜开始朗读我们的阿拉伯语课本。母亲非常喜欢阿拉伯语,她以为我们正在朗诵《古兰经》。几分钟以后,我们听到了她走下楼梯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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